7.干裂的嘴唇

叶修走出电梯，招呼喻文州跟上。

蓝雨的这两个新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啊，叶修一边走一边感慨。黄少天本来话就多，又不怕生，有事没事缠着叶修PK；喻文州也会主动地QQ上找叶修讨论比赛。此时的联盟，选手战队之间的交流并不少，叶修也不避讳和充满活力的后辈们切磋讨论。

今晚，蓝雨主场迎战嘉世落败，赛罢握手，喻文州又笑眯眯地看着他说：“叶神，一会儿我可以向你请教一些问题吗？”

于是，例行逃亡新闻发布会的叶修，带着一个跟班回了酒店。

打开房门，叶修就直扑水吧。这天下了飞机就奔赛场，忙忙碌碌都没怎么喝水。“H市的冬天好干燥，还是你们G市滋润啊。”叶修舔了舔有点干裂的嘴唇，拿起瓶水拧开了灌了两口。

等跟在后面的喻文州关上门，转身正好看到叶修放下水瓶。因为喝得猛了，水瓶里的水溢出了一些，叶修的双唇红红地，在灯光下泛着水光。

喻文州忽然觉得，自己的嗓子也有点发干了。


8.饮酒过度

对叶修而言，什么是饮酒过度，那天晚上喻文州算是领教到了。

因为估计跟着叶修回酒店讨论要熬夜，喻文州带了盒粉丝在赛场送的酒心巧克力准备充当夜宵。

出于战队的立场，他们并没有多聊当天的比赛，而是海阔天空地聊了一些这个赛季联赛中出现的新人新战术。当两个人看完一场比赛，吃了巧克力准备继续聊一会儿之后，喻文州目瞪口呆地发现，就在自己低头写了三、四行笔记的时间，叶修趴在桌上睡着了。

一开始喻文州不免有些担心。在推了叶修几下，换来几声稀里糊涂的回答后，喻文州哭笑不得得确认，叶修是醉了。考虑了一下，喻文州费力地把叶修搬了到床上脱鞋脱衣安置好。

叶修很快陷入熟睡，呼吸均匀，脸颊泛红，双唇微微打开，似乎还挂着一丝微笑。

房间里一片安静，喻文州可以听见隐约隔壁房间的电视声，房间空调轻微的嗡嗡声，和自己的心跳声。他的视线胶着叶修平静的睡颜上。最后，踌躇的青年仿佛下定了决心，深深吸了两口气，膜拜一般弯腰亲了亲那两片红润的嘴唇，悄悄离去。

9.荒唐的事情

喻文州靠在叶修的肩上走出饭店门口，街头的喧嚣和霓虹灯的闪烁扑面而来，让他一阵恍惚。耳边听到叶修在跟什么人说：＂不麻烦你们送了，喻队长的酒店离这里不过十分钟路，这可是我们嘉世的主场，放心吧。”

看了自己真的有点喝多了，他迷迷糊糊地想着。

这是第五赛季开赛前夕。嘉世和蓝雨的赞助商在H市举办一个商业推广活动，两支战队也被邀请进行了表演赛。当晚，赞助商相关的组织人员热情邀约庆功，可惜这种应酬对一帮宅男选手们的吸引力就如同肉骨头之与小白兔。最后，两个队长本着牺牲我一个造福全战队的精神，无奈挺身接受了邀请。

喻文州酒量普通，一般的席间劝酒堪堪能应付，可是有叶修在身边，他觉得自己的压力和责任大大增加……自从看过叶修的醉态，自从生了那点小心思，他很不愿意再让别人见到。于是眼见对方的一个小伙子把杯子斟满借着酒意凑到无处可避的叶修嘴边，喻文州想都没想伸手接了过去：＂叶队长真不会喝酒，我替他喝了这杯敬大家。＂

这顿饭喻文州和叶修两个见识了商圈应酬的杀伤力，组织方的几个在座的显然把他们当做野图BOSS，以彻底推倒为己任。靠着两个人的各种推挡闪避，虽然叶修是滴酒未沾，而喻文州已经喝了半瓶红酒。好容易捱过晚餐大半，眼看着餐桌对面的市场经理又拿起一瓶红酒笑嘻嘻要起身，喻文州悄悄和叶修对视一眼，忽然扶着额头弯下腰，一付晕眩状俯在桌上。叶修作势担心地凑近看了看，然后面露焦急地宣布道：“哎呀喻队长醉了！这个家伙，明明不能喝还要硬撑。听说他们还要赶飞机，我还是赶紧把他送回去吧。”说着，趁众人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叶修架起喻文州，给他扣上帽子，逃也似地告辞了。

叶修扶着喻文州走出了饭店，转过弯，忍笑拍了拍喻文州搂在自己肩上的手：“装够了没？前辈架你走了这么多路很辛苦的。”

喻文州慢吞吞地直起腰，很自然地把搂在右肩的手改成搭在对方左肩，无辜地说：“我真有点晕晕乎乎的，前辈陪我回酒店吧。”

叶修转头观察一下喻文州迷离的眼神，也没再理会搭在肩上的手，笑笑带着他朝酒店走去。

两个人搭着肩膀地穿过夏夜的街头，闪动的霓虹灯投射在喻文州的视网膜上让他觉得有点刺眼。于是他侧过脸，把脸藏在太阳帽和叶修肩头的夹缝间，视野里只留下了叶修晃动的肩膀和半开的T恤领口，就这么晃晃悠悠地凭借着叶修的引导往前走。喻文州想到今天喝了这么多酒，最后还是惊惶败退，真是荒唐的一幕，可是闻着叶修身上的烟草味，又莫名觉得很开心。就这样不太清醒地东想西想着，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叶修转过头来，正好看到喻文州脸上飘忽的笑容。难得见到这个家伙迷糊的样子，叶修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喻文州发红的脸颊，嘟哝着说：“真醉了啊，笑成这样。”

不受控制地，喻文州转头想去咬那只捣乱的指头，被叶修爆手速逃过。象高中男生似的一路闹着，十分钟的路转眼就走完了。站在酒店门口，叶修端详了一下喻文州红扑扑的脸色，果断地伸出了手：“房卡给我。”

回到房间喻文州就被叶修赶着去洗澡，凉水冲过，好歹把酒气散掉了一些。等他擦着湿发出来，就看到叶修坐在窗边的双人沙发上抽烟，手边小茶几上沏着两杯龙井。很自然地，喻文州坐到了沙发空出来的另一边，看着叶修指间冒起的缕缕青烟发呆。

“文州当了队长，感觉有什么不同吗？”叶修打破了沉默。看着因为醉意而显得有点稚气的青年，他忽然想起喻文州现在还不到二十，和自己当年拿到第一个冠军时差不多，而他表现出的老成持重，也和当年的自己依稀相似。他琢磨着是不是这种熟悉感，让自己很自然地接受了喻文州的接近，甚至，忍不住想要回应。

“嗯，现在才知道，自己原来考虑的东西还是太少。”喻文州晃了晃头，慢吞吞地开了口。他说起刚刚接任蓝雨队长的自己感受到的压力和责任，说起队友对自己的支持和鼓励，然后笑眯眯地听叶修给他讲自己新任队长时的所作所为；他们聊起即将开始的第五赛季，和其他战队的状态变动，你一句我一句地互相补充着看法。话题并不涉及战队机密，而是个人的观察体悟。对话伴随着些许酒意变得更加随意畅快，在绿茶和烟草香气中流淌。

最后，话题不可避免地谈到了结束不久的第四赛季，和两人都研究过无数遍的嘉世惜败的那场总决赛。叶修并没有掩饰自己的遗憾。他们聊到张新杰给霸图带来的新节奏，聊起嘉世的新老替换，嘉世整体的磨合不足带来的控场的漏洞，还有……，喻文州突然停了下来。

微醺的头脑中冒出的一句话被卡在喉咙口。他想说：“如果我在你身后，不会让季冷完成那一击。”如果是平时，他一定会取笑这句话的幼稚。就算是现在，只凭剩余的理智，他也知道这是如何肆意冲动的一句话：他们都是战队基石般的存在，独当一面撑起一片天空；在未来的职业生涯里，他们将分别率领自己的战队进行无数次对峙；而他们并肩作战的机会，也许只存在于偶尔一次表演赛或是全明星活动。然而在这一刻，这样幼稚的想法，借着酒精的力量在喻文州喉间激烈挣扎左冲右突着要摆脱束缚，最后，让他整个人都燃烧了起来。

叶修凝视着喻文州搁在沙发靠背上的右手若有所思，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和这个青年已经亲近到推心置腹的程度，让他突然有点走神。发现喻文州突然停下了话语，叶修探究地把抬起视线，正看到喻文州正用微微发红的眼睛看着自己，抿着嘴，喉结微微滚动着，象是在挣扎也象在忍耐。叶修不放心地探身过去，想查看一下他是不是不舒服。刚刚凑近，喻文州伸出胳膊，一把勾住了叶修的脖子，把他拖了下去。

在被灼热的吻封住双唇之前，叶修听到了喻文州含糊地说了一句：“如果，我在你身边……”

温暖和煦的气息把叶修包围，他觉得自己也要醉了。

是的，他一直都懂，喻文州眼里的小小火苗，蜻蜓点水般的小小接触。就像清晨的阳光，温暖柔和而毫不咄咄逼人。在两人相处之时，喻文州并没有刻意压制自己的好感，但也没有做任何让叶修为难的表示。然而叶修从来都不是拖泥带水的人，明了了自己的真实感受，他不想有任何回避。

至少这一刻，我们在一起。这样想着，他俯下身，热烈地吻了下去。